“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自1990年起,“金庸热”便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很少有人能抵抗住金庸的魅力。故而其作品当之无愧地成为武侠小说的代表,被一届又一届读者反复揣摩。
其中有人提出:金庸小说中的人物似乎很多都是“独生子女”,一些门派掌门的孩子还通常是女儿,这是为什么呢?
任盈盈与任我行。来源/电视剧《笑傲江湖》
根据这一精彩发现,网友们给出了很多猜想。
关于武侠小说中的“独生子女”问题,大家最关心的一个是:殷素素和张翠山在冰火岛上过了近十年与世无争的日子,为什么只生了张无忌一个孩子?夫妻俩一来就杀白熊,白熊死后开始“装新家”,先清扫熊洞中的鱼腥秽物,又以冰化水冲洗洞中秽气,而后连续几天都在掷绳取火、钻木取火、击石取火......一切准备就绪,两人才算是正式“落户”冰火岛,“花香流动,火光映壁”,终于有机会行夫妻之礼。而在殷素素和张翠山初尝洞房春暖之乐的次日,谢逊便上岛来凑热闹了,严重影响了发展进度。这老头“眼睛虽瞎,耳音之灵,几乎到了能以耳代目的地步,再加上聪明机智、料事如神”,瞎着眼睛都能猜到这两人的一举一动。此外,房子也不够大,在冰火岛上,就一个纵深八九丈的“二居室”,殷素素和张翠山住内洞,谢逊住外洞。生了无忌后便是四人同住,人再多怕是要挤不下了。食物也不够多,而殷素素和张翠山谋生之法不过是打猎、采果子,还上有老,下有小,一方面要带娃,一方面还得伺候谢逊。更令人紧张的是,还得防备着谢逊时不时丧失神志。在怀张无忌时,两人便已经担心得不行了,随时都在监测病人情况:“我瞧谢前辈这几天的神色有些不正。”“他脸色越来越凶狠,似乎又要发狂。”这么来看,两人在时间精力、物质成本诸多方面都有很大的压力。在遍地腥风血雨、江湖恩怨的地方,多生几个孩子就更难了。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儿能不挨刀。”凭他是多顶尖的武林高手,刀起刀落、人头落地也不过一瞬间的事。胡斐、萧峰(乔峰)、郭靖,谁不是从小就没爹没娘的苦孩子。一些江湖人士,别说享天伦之乐,还没来得及多生几个,便已魂归西天。此外,游走江湖,讲究的是一个潇潇洒洒。要是拖家带口的,反而多有不便。像小昭,其母半生都在逃避追杀,生了孩子也是断不敢放在身边养的。孩子对江湖人士来说,多少有点累赘。但是,武林世界里也有一些生活安定的高手,为什么也只生了一个?而且在重男轻女的古代,不少武林高手的孩子还是女儿。有网友调侃道:“华山派掌门人岳不群、绝情谷谷主公孙止、桃花岛主黄药师、著名潜水专家韩千叶,虽然第一胎生的是女孩,但都没有要第二胎,以实际行动有力抨击了重男轻女的落后思想。”影视剧中的公孙绿萼是公孙止的独女。来源/电视剧《神雕侠侣》截图这在历史上实际是较为少见的。由于历代统治者的提倡,多生多育的意愿早已深入人心,史料中大肆奖励生育的法规律条可谓俯拾皆是。“生丈夫,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生三人,公与之母,生二人,公与之饩。”(《国语·越语》)生孩子有奖,再多生几个公家帮着养。汉高帝还规定“民产子,复勿事二岁”(《汉书·高帝纪》),生娃就可以两年不从事徭役。同时,古代是父权制社会,重男轻女的观念早已存在。帝尧到“华”地,有人向他祝愿说:“使圣人多男子。”(《庄子·天地》)这么看来,生男孩应该是古代较为普遍的愿望。人们通过祈求、配物、服药、房中术等方式满足其性别选择的欲望。当然,这些法子并不见得有多可靠,故溺女婴成为有效手段。“为户三万有零,生女之数岁不下数千,其愿养者十之一二,溺毙者已经十之八九”(《南昌府志》),先秦时韩非子曾公开说:“产男则相贺,产女则杀之。”(《韩非子·六反》)历史上独生子的案例真不多,独生女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比较有名的当属多尔衮的女儿爱新觉罗·多莪,记载也仅只字片语。所以,金庸在访谈中提到:“我完全不重男轻女......中国的传统中有男女不平等现象,我在小说中要纠正它。”像黄蓉便是桃花岛岛主黄药师的独生爱女,其父没有续弦的主要原因是“用情至深”。影视剧中的黄药师与黄蓉。来源/电视剧《射雕英雄传》截图周伯通在给郭靖摆龙门阵时讲到,黄蓉的母亲美貌绝伦、冰雪聪明,虽不会武功,却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当时陈玄风和梅超风偷走了九阴真经下卷,黄药师急怒交加。黄夫人为了安慰丈夫,试图将经文默写出来。她本就不懂经文,中间又隔了些日子,不免有些记不清了。当时她怀孕已八月有余,苦苦思索几天几夜,写了七八千字,心智耗竭,难产而死。即使黄药师智计绝世,精通医药,也没能救回爱妻的性命。这样聪明体贴的妻子,又为自己而死,黄药师怎肯再续弦。他丧妻后,便和黄蓉相依为命,对她无比宠爱,“因之把她惯得甚是骄纵,毫无规矩”。丧妻之痛,常人是无法理解的。在周伯通看来:“你是习武之人,把夫妻之情瞧得这么重,也不怕人笑话?”“死了夫人,正好专心练功。”虽说黄药师一听这话立马急眼了,但有的武林高手还真是一心只想搞事业,眼中丝毫没有自己的妻儿。《笑傲江湖》中就有两个,一个是岳不群,一个是任我行。关于任我行之妻的内容甚少,也就不再深究。但岳不群和宁中则,一个“君子剑”,一个“玉女剑”,郎才女貌,和睦恩爱,既无生计之忧,也无杀生之患,怎的也只生了一个岳灵珊呢?有人认为,有的武功是不能动情动欲的。譬如小龙女自幼便练摒除七情六欲的扎实基本功,从小就心如止水。令狐冲曾因岳灵珊大病一场,岳不群为其把脉后十分生气,认为凭借令狐冲原有的功力,不是外伤本就不该生病。“本门气功与别派不同,只须勤加练习,纵在睡梦中也能不断进步”,其内力修为不进反退,“总之......七情六欲不善控制之故”。岳不群身为华山派掌门人,内功如此深厚,想必这些年来七情六欲克制得不错。有人并不认同金庸自诩的“毫不重男轻女”的措辞,认为金庸的作品中,一个男主通常有多个女性角色围着转,与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如说“美人难过英雄关”,这些高手“珍贵的掌上明珠”不过是对侠客的勋章与奖励。而金庸认为:“历史上的事件和人物,要放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去看。”小说所想描述的是古代女性,那时女性的社会存在是不可能完全脱离男性的,相对于家国大义、武林江湖而言,难免对“情”表现出更多的执着与热忱。在此基础上,众多女性爱上同一位英雄,既是对英雄魅力的刻画,也是对不同女性特征的书写。公孙绿萼、郭襄、郭芙对杨过的单相思背后,是公孙绿萼的纯洁善良与深明大义,郭襄的圣洁无暇,郭芙的由爱而恨、爱恨交加,同时也折射出杨过与小龙女爱情的坚贞不渝与曲折动人。(详情见:为什么“一见杨过误终身”,见郭靖、乔峰、令狐冲就不会吗?)有学者认为,“金庸小说之言情,基本上延续了《红楼梦》的优秀传统”。金庸小说中倾注着对女性的欣赏与崇拜。金庸自己也说:“女性好,我崇拜女性,我天生与贾宝玉相通。见过坏男人比较多,却只见女性好。”金庸笑谈:“小说中一个男主角有很多女朋友,是因为我写小说的时候写着写着就把自己当成男主角了,我希望自己被很多女性追求”,这本质上也是一种男性视角,但不可否认的是,其著作中的女性彰显着独立的自我意识:霍青桐主动呈剑,喀丝丽“主动偎郎”,黄蓉一直以一种积极争取的姿态守护与郭靖的爱情。在以往的武侠小说,如《虬髯客传》《水浒传》《三侠五义》等作品中,甚少涉及儿女私情。而金庸小说中独具魅力的便是武、侠、情的巧妙融合。黄蓉、小龙女、任盈盈,这些气质、智慧与武力并存的女子,可以说既是大侠们武力快速进阶的有效助力,也是大侠们浪迹天涯的红颜伴侣,构筑出一种“携手走天涯”的人生范式。“走天涯”是仗剑行侠,而“携手”是共闯江湖,自由潇洒,却无孤寂忧伤。刀光剑影中有了红颜作伴,为刚硬的武林添了几抹温柔。七分侠骨三分柔情,在爱情的润色下,冰冷的江湖变得诗意起来。但当两个人有了娃,或者一群娃,那场面会怎么样呢?欢迎留言猜想!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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