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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蓝媒汇
在又一次发现商品图上的模特拥有畸形的手指与过度反光的额头之后，赵璇再次吐槽：
“AI能不能别再祸害人了。”
近几个月来，越来越多服装商家开始使用AI模特替代真人模特，特别是进入2023年之后，AI逐渐登上风口，不少商家都希望赶一波时髦，同时节省成本，一些技术先进的商家也将原先穿上自家衣服的动漫模特，进化成了肉眼难辨真假的“仿真人”模特。
但对于赵璇来说，这种科技的进步却更像是一种“祸害”。
作为消费者，她觉得AI模特很难体现出衣服真实的穿着效果，很容易形成买家秀和买家秀不符的情况，而作为一名具有三年经验的平面模特，她更觉得，AI模特的出现对于模特行业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有报道称，一些淘宝商家将真人模特替换为AI模特之后，包括模特、摄影师等工作人员的费用及场地费、设备费等在内，当月成本节省了4万元左右，并且是在北京。
“一方面，AI模特的确能够抢走部分模特及相关行业人员的饭碗，另一方面，AI模特的出现也让更偏激的审美盛行，造成了不少职业模特的身材焦虑。”她告诉AI蓝媒汇。
据她了解，目前已经有一些大品牌开始与AI模特合作，虽不是完全代替掉真人模特，但这个信号的出现也给了不少模特危机感，让他们有了逃离模特行业的念头。同时，也由于AI模特五官长相的可定制化，让一些职业模特不得不节食、医美，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
不过，尽管势头很猛，但在赵璇眼里，AI模特还远未达到彻底取代真人模特的水平。
“除非AI能把真人模特身上的感情与独特韵味表达出来，”她说，“但真到了那时候，被替代的又何止模特这一份职业呢？”
真人模特：AI模特，何以共情？
现在的模特到底值多少钱？
赵璇给出了一个数字：时薪800-1200元。
这还只是条件较好的新人模特，或者尚未签约公司的自由模特的报价，如果是成熟有经验的模特，价格还要更高。
她进一步解释道，拍摄一次平面广告的时长少则3-4小时，多则8-9小时，包括模特完成妆造、拍摄、休息、吃饭等。在这段时间中，模特会更换多套衣服，每套会拍摄几百张照片，但每套最终真正能够保留下来送去精修的，其实不到十几张。
计算下来，商家要花费均价3000-8000元不等，换得模特30-100张的精修图，实际单张照片的成本在100元左右。
这还不算场地费、设备费用及摄影师、设计师等工作人员的工资。
尽管价格高昂，但这在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却是商家和品牌很难省掉的开销。
赵璇给AI蓝媒汇展示了一组“模特商拍”的群聊信息。群聊显示，几乎每小时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家发布招募模特的信息，给出的价格也都在时薪百元至千元以上，同时对于模特的外形、拍摄动作、展示产品的姿势、皮肤状态、身高体重，甚至表情和发型也给出了高标准的要求。
“因为镜头会放大瑕疵，所以很多模特可能身高在175cm，体重却得在110斤以内，三围要在80-60-80的维度以内。”赵璇说道。
但即便如此，一些新手或者条件并不好的模特依旧可能不出片，这或许就是商家和品牌们想要研究用AI模特代替真人模特的主要原因。
只是，对于行业，赵璇依旧保持乐观。
“技术很难让AI完全模拟真人是一方面，虽然AI模特更具理想化，但过于理想化的模特却无法与消费者共情，工业化生产出的千篇一律的脸，也很难让品牌找到自己的特色。”她说道。
这一点，也得到了不少消费者的认同。
在小红书搜索“AI模特”词条后发现，不少用户都对出现在各大购物平台上的AI模特有不小的吐槽。一些用户对此也抱有质疑声“真的有人买吗？”、“AI和人类的头身比例不对，哪有参考性呢”、“买家秀和卖家秀的赛博朋克版罢了”。
显然，对于AI模特，消费者似乎并不买账。
商家：AI模特，生产效率是难关
但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在AI模特这件事上，消费者与商家的态度却意外地割裂。
陈阳做服装电商已经5年了，他的品牌除了在国内有不低的销量外，还在近期开始销往海外。为此，他不得不为挑选符合品牌调性的模特犯难——既要符合国人的审美，又要让海外的增量市场有亲切感。
思来想去之下，他决定试水AI，定制一个“混血AI模特”。
定制一个专属的AI模特其实并不复杂，但需要的是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以及一个高配的显卡。
陈阳告诉AI蓝媒汇，自己使用的是国外的stable diffution-lora模型。在与设计师和技术员不休不眠研究了几天、反复调整关键词、设定参数之后，陈阳终于见到了自己训练出的第一个“AI模特”——一位长着金色头发、灰色眼睛、皮肤介于黄色与白色之间、五官立体的混血AI模特。整个人看上去真实无比，只有光洁的额头以及过于精致如雕刻般的面孔，显示着她并非人类的事实。
“在看到自己训练出了一位符合自己品牌调性的AI模特之后，我们公司上下都挺兴奋的，最重要的是，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看。”陈阳说道。
不过，即便如此，AI模特在他眼里依旧不是万能的。
据他介绍，AI模特的训练需要经过漫长的训练期，并且对显卡等硬件配置的要求极大。所有的关键词虽然可以直接套用模板，但实操起来，仍旧无法迅速达到理想化的效果，并且还要为这张脸是否出现在其他商品中而担忧。
更为重要的是，AI模特的训练结果具有不确定性，结果往往是随机的，要想生成两次一模一样的AI模特，实属困难。
只是，这一次的试水让他对AI模特有了一定的期待：“毕竟，真人哪可能这么美，只要克服了效率问题，提升训练的确定性，或许这就是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当然，陈阳拥有的技术在当下使用AI模特的商家中实属高水平。
现在翻看使用AI模特的商家广告页不难发现，占领封面的大多是那些穿着商品的二次元人物。不仅体现不出来商品的布料、花纹、褶皱，也很难看出衣服与人的适配性，以及衣长、三围等商品具体信息。
这意味着，AI模特在展示商品这一最为基本环节上，并不能完全胜任。
花15元买一张AI模特图，得等一周
只是，不论如何，AI模特的时代或许已经悄然降临。
而这一“时代”的到来，最为兴奋的，是那些期盼着借此开辟事业第二春的设计师和程序员。
在小红书、淘宝、抖音等平台上搜索“AI模特”，便会发现不少用户都在展示着自己训练出的AI模特，同时开始接单。
AI蓝媒汇与其中的一位商家取得了联系，对方发来了一份教程，内容是其根据stable diffusion的模型链接而成的AI模特生成网站的使用教程。
打开网页，封面的“动动鼠标，就能生成，省时省力还省钱”格外引人关注，而根据教程显示，这个借鉴而成的网站相比stable diffusion的难度小了不少，并且对电脑的配置要求并不高，基本上只需要上传衣服，选择偏好的人种、长相、表情和背景图便能一键生成图片。
只不过，这样的“傻瓜网页”对于品牌来说并不足够。而要想自定义模特的长相，摆脱千篇一律的套壳，便需要向商家交费，一张照片的价格为20元，出片的时长在一周左右。
同时，据AI蓝媒汇观察，除了像上述自制网站的商家，也有不少直接在stable diffusion上作图接单的散户。一位散户告诉AI蓝媒汇，只需要花费15元，并提供一张真人穿着商品的照片就能得到一张完美长相的AI模特照片，且不会有版权和肖像权的问题。如果要想得到一组9张的图片，等待时长在1-2周左右。
这又一次给出了印证：AI模特相比真人模特最大的优点便是价格，但生产效率依旧是最大的短板。
这也是AI模特在完全商业化道路上最直观的问题之一。
其实，在AI模特这条业务上，早在2020年阿里便有部署。那时，一位名叫“塔玑”的AI模特悄然出世，商家只需要上传服装商品图，就能得到塔玑的试穿图。
不过，那时的塔玑同样遇到了当下AI模特遇到的问题——不同的商品却共用一张脸，这让商品难以体现出独特性，自然也就很难被大部分商家和品牌接受；而低下的生产效率也是横杠在企业真正将AI模特投入商业使用过程中避不开的实际问题。
或许，除非将这几点问题一一攻破，否则现在谈论AI模特代替真人，还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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