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有趣

“要是我妈这样表达爱,没准我会成为更笃定的人”

时间:2024-07-08 10:13:31   阅读:169


“原生家庭”这个概念,是许多人心中的隐痛。许多父母明明为孩子付出了一切金钱和精力,到头来,孩子仍感觉自己“不被爱着”。归根结底,是表达方式出了问题。

不论哪种形式的爱,都只会在沟通和倾听的过程中传递。韩国作家孔枝泳在《致女儿书》中写道,她想告诉自己的女儿,“你是世上最可爱的孩子”,但她说不出这样的肉麻话,只能将它们变形成“收拾收拾房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学习呢?”这样最寻常的唠叨。

她在书里对着女儿真诚地诉说自己内心的感受,分享困惑、想法和人生经验,比起母女关系,她对女儿的态度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读来让人直感慨:要是小时候我的妈妈能这样向我倾诉……

下文摘选自《致女儿书》经出版社授权推送。小标题为编者所拟,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

01

亲爱的女儿,请相信我对你的鼓励多于批评

蔚宁,昨天晚上我说了你不想听的话,你似乎很伤心。你什么也没说,直接回了房间。我犹豫了十几次才说出那句话,看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也很伤心。我只是让你尽力,不是为了实现某种目的,而是为了你的自豪感与未来的人生而练习尽力……结果,你却理解为我批评你不够努力。

我自以为是作家,不在乎世人的评价,像进行一场了不起的训诫,说什么只要你的人生幸福,怎样都无所谓。是的,你说得没错,我坦承我就是想让你努力取得成功。


不过,这显然不是全部。问题不在于考试,而是即将公布成绩时,我担心你会讨厌没有尽力的自己。还有,我现在想说的是,必须区分你和你的行为、妈妈和妈妈的行为。我们在批评中受伤,大多是因为无法区分二者。这并不困难。我所谓的“懒”,是说“你的懒惰”,而不是“懒惰的你”。是批评还是真正的忠告,其实取决于说话的人能否对此明确区分。

我是作家,所以会阅读他人的书评和提及我的小说的博客文章,偶尔还会因为一些荒唐的误会与偏见而受到伤害。他们和我之间没有什么特别的情意,所以他们会把我的文字和我个人视为一体,而这种做法伤害了我。那些话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有时还会持续很多天。某一天,我发现了以下这段话。这是我十分喜欢的现代心灵导师安东尼·德·梅勒的著作《觉悟》中的段落。

为什么我们会把称赞听作细语,把消极的话听作炸雷呢?为什么我和你分享的正面话题不重要或不实际,消极内容却更具体呢?对称赞的过度压缩,对批评的过度敏感,真是我们所有人的问题所在。我们的自尊因此而受伤。我们追逐着那些拒绝我们的人,想要征服他们。我们相信这有助于增强自尊。虽然这是一种悖论,但是我们在感知身边遍布的激励这方面是失败的。

“炸雷与细语”,这个表达很有趣。比起激励、理解我的人,我更加在意批评我的人。人生短暂,只想着感谢的人还不够呢。随后,我想起了你和弟弟们的脸庞。“妈妈每天就知道批评我们!”“妈妈每天都是这句话!”我夸赞一句“女儿真漂亮”,你也经常不乐意地认为因为我是妈妈才这样说。想着这些,我生出一个调皮的念头。从现在开始,尝试一下批评如细语,称赞如炸雷?如果我可以做到,如果我是那种人……这也是个问题,对吧?

爱很艰难,我在七岁那年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不过,在养育你们的过程中,我从来没有过爱很艰难的想法,似乎也没有意识到所谓的“爱”其实是我的那些无尽的欲望、固执、偏见与惰性。

你们要好好听妈妈的话,要长高,胖瘦适中,要好好学习,绝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同时保证适量的运动,在妈妈高兴的时候一起笑,在妈妈悲伤的时候一起哭。关于我的这些想法,安东尼·德·梅勒如是说:

那是把他人(就算是子女也不例外,不,子女可能更加严重)当作自恋的满足手段。

这句话简直真实得有些残忍,我不禁全身颤抖。接着说吧:

你不想真正成长,不想真正觉悟,不想真正幸福。你想要的只是安慰。因为治愈总是伴随着痛苦,它要求你做出改变。你谁也不爱。你爱的只是对那个人的偏见与期待。你绝对不会信任任何人。你信任的只是自己对那个人的判断而已。

归根结底,人们并不愿真正成长,不愿真正做出改变,不愿真正追求幸福。曾有人说:“不要试图让人们幸福,因为这只会让他们伤脑筋。”

这些话如此犀利,让人忍不住尖叫。如果只是犀利,倒也不至于尖叫,偏偏它们准确地击中了我的靶心,当然会痛。哎呀,我现在拥有两个选择,恨他,或者对他心服口服。我坚持读完了他的文字。因为我已经历过不幸,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不幸,而且我想追求幸福。我明白了,体会过足够的痛苦,此时会成为一种助力。


当然,尽管我充分不幸,却依然害怕改变。因为,比痛苦更加可怕的是未知。就算这里痛苦不已,只要我了解,就会更好一些;就算那里是幸福,我们却无法欣然前行。此时,我隐约明白了为什么饱受贫穷与疾病,惨遭抛弃的人们会聚在耶稣身边,因为耶稣破除了犹太人曾经视如性命的律法,创造出新的戒律,他呼吁了改变。

给你讲一个有趣的故事吧?美国传教士以前去南太平洋的岛屿传教时,当地的女人们裸露着胸脯去了教会。传教士们受到惊吓,赶快找来衬衫和上衣分发给她们,告诉她们下次穿着衣服来。下个周日,她们为了舒适通风,在衣服上打了两个洞,裸露出胸脯,去了教会。

谁是对的呢?这个故事真让人忍俊不禁。

蔚宁,我已竭尽全力追求改变。意外的是,这种力量竟然没有出现在自我批评之时。当我不再批评自己,试着善待以前那个愚蠢、丑陋、可憎的自己,这种力量就出现了。当我无论如何也要理解、鼓励以前的自己,我获得了站起来的力量。我渴望和解与宽恕,但那其实是和过去让我受伤的自己和解,宽恕我自己。事到如今,我还能与谁和解,宽恕谁呢?我抛开了负罪感,选择了自我反省。负罪感会让我们生病,反省却会赋予我们改变的力量。这是自私吗?难说。如果世人真的只顾自己,不幸的数量肯定会以惊人的速度减少吧?

夫人深信必须为了他人而牺牲自己。安东尼神父对她说:

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生活,并不是自私。按照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要求别人,才是自私。自私是要求他人配合我的取向、自尊、利益、喜悦。夫人希望我牺牲自己的幸福来爱你吗?夫人牺牲自己的幸福来爱我,我牺牲我的幸福来爱夫人,只会徒增两个不幸的人。

有人对你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吗?你不妨想想更多的人曾经给过你鼓励,以及比那更多的人默默给过你的鼓励。在你转身离去时,有人在身后为你送行的这种温暖的信任。有朋友说讨厌你吗?那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很多人成为你的朋友。在心里呼唤更多喜欢你的其他朋友也不错。不过,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只说你的话,然后离去。有人受益最好,如果没有,除了遗憾也别无他法。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在痛苦中逐渐悟到了这个道理。

不过,最重要的是,你必须活着。你活了二十年了吧?不会是同一年活了二十次吧?我是说,你的二十岁不该是第一年的第二十次反复。这听起来太抽象了,让我们听一下梅勒的说法吧。

很多人并不是活着,而只是行尸走肉罢了。那并不是生活。如果是死是活都无所谓,那就不是真正的活着。如果你只看到自己狭隘的信念与确信,却无法展望其他世界,那就无异于死去。你的生活已经结束了,你恐惧地坐在狭窄的监狱中,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所有。生活,属于赌徒。

失去了所有。生活,属于赌徒。

睁大眼睛,欣赏这个世界吧!你打盹的瞬间,睁着眼睛的瞬间,你喜欢的青春岁月都在一分一秒地离去。因此,你要变得敏感。听一下尚且没有沾染湿气的风中簌簌飘落的树叶的声音,感受篱笆上盛开的朵朵玫瑰的红色光芒。它们充满着奋发向上的生命力,正如你的青春。在树叶与清风相遇的声音中,玫瑰展现自己的红色生命时,你的人生也可能会更进一步。你会对某种事物保持疑问,只有心存疑问的人才算活着。

蔚宁,你还年轻,可能不懂这些。随着年龄的增长,你就会发现人生转瞬即逝。有人曾说,这是由于日常的重复化。你这个年纪,初次尝试的事情多于尚未尝试的事情。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一整年也没有几件初次尝试的事情,不论事物还是感情。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旅行时会感觉时间漫长,陌生的路途会感觉更加遥远。如此看来,就连时间也不公平。漫漫人生路,不能只归因于时间的残忍,我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亲爱的女儿,请相信我对你的鼓励多于批评。当然,鼓励可能只藏在心里,你依然会相信我吗?我觉得你可爱,感谢你的时刻,远多于对你不满意的时刻。其中,最感谢的就是你成为我的女儿这件事。

天哪,今天一定要去游泳,因为这才是新生活。

总之,女儿,愿你今天也过得愉快!

02

何不把这些唠叨,

当作说不出口的肉麻话的变形

蔚宁,考试考得好吗?如果我这样问,你就会像往常那样,平静而简短地回答“不好”,然后浅然一笑吧?我略显无奈地想要给你讲点大道理,却只动了动嘴唇,就会跟着你笑起来。“考得不好,没有唉声叹气,你还笑,真是太好了。”可能我会这样回答,然后我们面对面地大笑吧。我还会和你一起喝着凉爽的蜜桃味冰红茶,听你讲你和朋友们的琐事。


今天,你去学校的那段时间,我读了你很久之前推荐的那本《想念梅姨》,时隔许久哭了一鼻子。那种感觉又麻又甜,我深受感动。

每次读书,我都感觉把听筒对准了作者的灵魂,像是用听诊器聆听胸口的心跳声。偶尔读到心境相通的作者的文字时,似乎彼此的心灵之间接通了管道,正束手无策地感受对方的悲伤与痛苦。

如你所说,《想念梅姨》是一部非常美好的小说。作品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件与考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出场人物,我却觉得读完之后应该把书紧紧抱在怀里,哪怕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萨玛(小说的主人公小女孩的名字,意思是“夏天”。如你所说,名字非常美!)的养育者梅姨(“梅”这个名字也很美,意思是“五月”)离世,故事由此开始了。首先,主人公回想了住进欧伯(这个名字也很有感觉。英文中“of”一词的意思十分宽泛,我就不翻译了)与梅姨的拖车式活动房屋的那段时光。住在拖车式活动房屋的老夫妇,不必多解释他们有多贫穷了吧。不过,萨玛在那里发现了异常而陌生,却是自己在心里寻找已久的东西。

看着他们,我的眼里常会盈满泪水。六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年纪太小了,甚至没有考虑过什么是爱。我的内心深处,或许一直在渴望与怀念爱吧。某天晚上,我第一次看到欧伯坐在厨房为梅姨编金黄的长发时,差点儿去树林里幸福地大哭一场。

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我也得到过那种爱。一定是这样。不然,我怎么会在那天晚上看到欧伯和梅姨之间的那种情意,就知道那是爱呢?妈妈去世之前,为我梳过光亮的头发,还在我的胳膊上均匀地涂抹强生婴儿润肤霜,把我包进温暖的襁褓,整夜抱着我。绝对错不了。因为得到过那种爱,所以我再次看到、感受到那种爱的时候,就会明白那是爱。

是啊,不论他人经历着多么悲痛的事情,我们也无法哭得同样伤心。因为我们心里没有那个人的悲伤与叹息。然而,如果看到某人幸福、拥有真爱,或者做了崇高的事情,即使当事人不哭,我们也会落泪。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想,虽然我们无法完全体会他人的独特悲伤,但是那种特别的爱、幸福与崇高,已经公平地与我们共享。所以,我也可以理解萨玛见证老夫妇的真爱之后想哭的原因。不同之处在于,她想去树林里哭。我很羡慕她。如果咱们家附近有树林,我也想去树林里幸福地哭一次。

真的很奇怪。不久前,弟弟买了一只小鸡仔回来,你记得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学门口每年春天都会有人卖小鸡仔,也有人一定会买回家。我?那当然,小时候也买了几次。有几个小孩能拒绝那种金黄色的小毛团呢?总之,弟弟买回来的小鸡仔,也像某所小学门口卖的那样,生病了,长了眼屎,还拉稀。而且,弟弟说他没钱,只买了一只。小鸡仔该有多孤单啊!放学之后,弟弟去补习班、玩电脑游戏,丢下小鸡仔不闻不问。可怜的小鸡仔,就快要病死了。

我批评了弟弟。我理解他的那种心情,但是看着一个小生命在眼前死去,太痛苦了。我认为弟弟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说了他几句(当然了,在我看来,只是声音大一些,说的都是好话),他从早晨就开始哭哭啼啼,最后叹了一口气,用卫生纸为箱子里的小鸡仔擦去粪便,还换了干净的水。我偷偷观察着弟弟。他还在抽泣,却也和小鸡仔玩了起来。他还笑了,像模像样地和小鸡仔说话呢。小鸡仔也好像懂事一般,在弟弟的书桌上走来走去。当然了,小鸡仔一直拉稀,弟弟不断叹着气擦拭,用的还是他自己擦过眼泪的卫生纸。

出人意料的是,几天之后,小鸡仔的眼睛变得明亮,不再拉稀,黄色翅膀上还开始长出泛着白光的长毛。小鸡仔终于战胜疾病,进入成长期。带回家的箱子、饲料没有任何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小主人经常陪它玩,懵懂地感受到了自己对这个小生命的责任。

目睹整个过程,说实话,我很震撼。想到世上的所有生命,就连在家里养的花、那只生病的小鸡仔,也如此需要爱和关心,我感到非常震撼。我还想到,咱们家住公寓,等到那只小鸡仔长大,应该怎么办呢?“宰了吃掉?”想到这个,很抱歉,我突然感觉面对你们更加吃力。哎,天哪!我似乎应该对着某人枉自辩解:“我怎么了?孩子们学习不好,感到彷徨,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那对贫穷的老夫妇,就这样养育着萨玛。六年之后,梅姨去了另一个世界。欧伯整日萎靡不振。某一天,萨玛听说邻市有一位通灵人,可以召唤亡灵,于是起程前往,渴望见到梅姨的灵魂。欧伯与萨玛的朋友克莱图斯也一路同行。克莱图斯没有什么特点,却能正确区分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克莱图斯问欧伯和萨玛,梅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欧伯回答说,梅姨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听到欧伯的讲述,我有点意外。我本以为欧伯会讲一些大事。比如,梅姨偷偷攒钱三年,买了欧伯非常想要的价格昂贵的刨子和锯子;我得了水痘,一直发烧、说胡话,痛得想死,梅姨连续三十二个小时没有合眼,一直照顾着我。

然而,欧伯完全没有提起这些了不起的大事,而是讲了一些小事。梅姨每天都会为欧伯疼痛的膝盖涂抹药膏。我小时候,梅姨停下手里的家务活,隔着窗户看我荡秋千,深情地对我说:“萨玛,可爱的孩子,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就这样,欧伯迫不及待地讲述着珍藏心底的温暖记忆。

我读书时的心情如何呢?从这里开始,我深受触动。

他们寻找安慰的途中,去了一趟克莱图斯的家。在那个只有车库大小的房子里,他们见到了克莱图斯“干苹果般的”(哇,这个表达!就像某位老师的外号叫地瓜或者豆酱饼一样,简直太形象了!)妈妈和爸爸。

萨玛说:“在二月的冷风中,那座寒酸的房子看起来很快就会倒塌。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为他们盖一块温暖的毛毯。”在克莱图斯的家里,萨玛的内心受到了触动。“见到如此温柔的人,我的内心也情不自禁地变得柔软。我怕自己会落泪,所以没有提起梅姨的事情。”萨玛心想,“我明白了自己与克莱图斯的差别:他相信一切都会变好,我却战战兢兢地害怕失去一切。”


书中的语言与出场人物都很温柔,我的内心也情不自禁地变得柔软。尽管不会有人看到,我却担心自己哭出来,双手用力翻动着书页。这个时候真应该尽情地落泪,搞不懂我为什么总是忍着。

他们当然没有找到安慰,只好回家。一切如命中注定般,他们偶然发现了梅姨留下的一封信。与梅姨的离别太痛苦,萨玛一度欲哭无泪。读着那些文字,她哭了起来。尽管不会有人看到,我却强忍住泪水,读到这里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那段文字如下:

我曾经感到费解,为什么我如此苍老之后才遇见你呢?我胖得快要撑破屋子,而且深受糖尿病之苦;欧伯瘦得皮包骨,又患上了关节炎。如果在三四十年前遇见你,我们可以轻松地为你做很多事情,现在却无能为力。

如果我和欧伯还年轻,身体健康,可能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多么需要你这个孩子;你会觉得,我们没有你也能活得很好。 我们年纪大了,非常依赖你; 你看到这样的我们,也可以放心依赖。 我们一家人,迫切地彼此需要。 因此,我们要紧紧拥抱,团结一心。 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蔚宁,年龄增长带给我的礼物,就是让我明白了“伟大即简单”的道理。爱是其中之一。你不要认为这种思想很陈旧。“妈妈,妈妈”,自人类诞生以来,这种呼唤持续了几千年,却依然令每个人肝肠寸断。你我曾经分别又重逢,你的两个弟弟也和我紧紧相拥。我也懂了,为什么我们彼时才相见。

今天,不论你们盯着电脑屏幕,还是无所事事地看电视,我都想说出这些话,就算这会让我觉得心里别扭。

“蔚宁,可爱的孩子,世上最美的孩子。”

只是想象一下,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那当然!我也一样。“收拾收拾房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学习呢?”你何不把这些话当作那些说不出口的肉麻表达的变形呢?

今天,我打算去游泳,再做点其他运动。可是,哭完之后,浑身无力。所以……无论如何……从明天开始……

希望今天是个好日子!

好了,愿你今天也过得愉快!

03

我想借这本书,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必要声明”包括以下内容:妈妈必须在我需要的时候给予情绪上的安慰;爸爸必须关注我从事的体育运动,观看我参加的比赛;儿子必须对我心存感激,不论我为他买了什么;女儿必须愿意让我深度干预她的结婚计划;儿媳妇必须像陪伴娘家人那样陪伴我们过节假日;上司必须了解我认真工作,努力让我升职;哥哥必须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年老的父母;妹妹必须在我生日那天给我打电话;邻居必须把动物关在自己家的笼子里,应该理解我的抗议。

蔚宁!现在真的是秋天了。本来对夏天有点厌倦,等到真的刮起冷风,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点奇怪。难道我对夏天依然有话想说?嗯,这种感觉就像本以为就算有点厌烦也会一直留在我身边的朋友,竟然真的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必要声明”这个有趣的表达来自我不久前读过的一本书——《我如何原谅你》。去旅行时,我经常会在长途汽车站、火车站或者机场买几本书。我会根据旅行的天数事先准备几本书,却依然感到焦虑,又去逛书店。在那里选书,与事先准备好要看的书,感觉略有不同,像是经历了一场意外的邂逅,因为我会买一些平时很少拿起的书。这本书也不例外。去往旅行地点之前,我在长途汽车站偶然拿起了它。或许是因为没有什么期待,在整个旅途中,书里的段落让我久久难以忘怀。

上述段落的后续如下:

大多数“必要声明”的要求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能力范围,所以会令人失望。有人未能满足自己的严格要求时,他们非但不反思自己的期待偏差,还会感觉受到了伤害,自以为是地指责对方。

我之所以冗长地罗列这些段落,是因为想谈谈我们不久前吵架的事情。当时,你指责某人“说话的时候没个老师该有的样子”,我立刻反驳说:“你也没个学生该有的样子,不好好学习。”你生气地对我说:“妈妈也没有妈妈该有的样子,不鼓励女儿。”


我想,符合某人“该有的样子”与自由摆脱其束缚的界限,就像操纵活人般艰难,而且不断地变化。也就是说,这个标准不是某种固定筛,而是由几百万种情况、情绪与思考的深度来决定的。

这本书以另一种方式为我们敲响了警钟。

为了修正这种情况,你必须明白这些准确而言是你的规则。这些规则体现了你的道德性、欲望与价值观。其他人没有必要与你保持同步。认为别人必须改变自己的方式时,你一定会品尝到挫折与痛苦。

我曾经读过一本有关佛家修行的书。整个夏季休假,上班族们聚集在禅寺修行。师父挨个叫他们站起来,如此问道:“你怎么样?”参与者答道:

“嗯……我很不幸。”

“你为什么不幸?”

“我的妻子出轨了。”

蔚宁,这只是一个例子。对话就这样开始了。如果妻子出轨了,丈夫当然很不幸。然而,师父继续问道:

“你为什么不幸?”

参加者们或许会比阅读这段文字的我更加慌张吧。当事人流下冷汗,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嗯……因为遭到了背叛。”

“遭到背叛就是不幸吗?”

读到这里,我觉得师父有点过分。不料,师父继续追问道:

“遭到背叛就是不幸吗?为什么呢?”

提问依然在继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果换作我们,也许会回答“你一定很痛苦”。然而,师父没有“认可与接受”这类的心理学基本要素,只是提问:那是什么?为什么?结果,参加者们(大多是中年大叔或者大婶)大哭起来。

我也深受冲击,减慢了翻书节奏。我也曾经接受过这种智者的提问:“因为你爱他,所以他必须爱你,为什么呢?你为他献身,待他很好,所以他必须了解你的付出,必须报答你,为什么呢?”

这让我痛苦而恼怒。无法接受的提问就像手术刀划过,流出了郁火与愤懑的脓液。在人际关系方面感到痛苦时,我就会想起这个提问。真的很奇怪吧?这个残忍的提问竟然会带来如此大的安慰。

蔚宁,人们偶尔会说:“有生之年受伤的人何止一两个呢?”我非常讨厌这种说辞。有人患了癌症,濒临死亡,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忽视自己的咽炎。人生不是痛苦竞赛。我的痛苦、你的痛苦、所有的痛苦都必须得到尊重。我想借这本书,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如果你回忆起不快的往事,反复纠结于毫无益处的陈旧想法,你要努力转移注意力。像对待朋友那样,以温柔和热情的嗓音对自己说:“到此为止!抓住我的手,离开这里。难道没有更有趣的事情了吗?”

不要因为痛苦和苦恼而浪费过多的时间。然后,暂时去做别的事情。比如,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游泳。嗯,如果今天你去,那么我也去。

好了,今天带给你的只有今天,所以,愿你今天也过得愉快!

本文摘编自


《致女儿书》

作者:[韩]孔枝泳

出版社: 四川文艺出版社

出品方:好读文化

译者: 春喜

出版年: 2024-1


编辑 | 轻浊

配图|《结婚礼服》《季春奶奶》《瀑布》《嘉年华》

主编 | 魏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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